装军功章的包他走哪都带着

　　90岁的程栗村是安丘市柘山镇西古庙村人,不管到哪个儿女家生活,他都随身带着一个老旧的提包,提包里装着他参加抗日战争、解放战争十多年的证书和军功章。对他来说,这不单纯是他个人的荣誉,更是记录那段从军岁月的证物。他时不时要打开提包看看,时光仿佛回到了那段骁勇的青春岁月。

　　年少

　　村子常被日军骚扰,父亲下跪为村民求饶

　　1938年前后,一股国民党杂牌部队来到程栗村的老家西古庙村。随着他们的到来,日军时不时来骚扰,小山村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宁静。

　　有一天,程栗村在田里除草,远远看到有东西从东边扑棱棱飞了过来,“我以为是喜鹊打架,不一会儿‘轰’一声响了,才知道是炸弹。”程栗村说,日军的飞机从他们村飞过,往村里扔了十几颗炸弹,他趴在地上,躲过一劫。在这一次轰炸中,好几个村民丢了性命。程栗村回忆起这段经历,仍然对日军的行为恨得牙痒痒。

　　每次日军到村里扫荡,村民们都得拖家带口往附近山里躲藏。程栗村说,有一次,村民们逃出村子时把值钱的东西带走了,日军在村里搜不到粮食和钱财,便追到山里寻找村民的藏身处,很快找到了程栗村一拨人。他说,在日军找到他们之前,已经听到村子西南边传来枪响和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,他们知道一定是有人被打死了,都很害怕。

　　日军叫嚣着他们只图财,让村民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。看村民们不肯配合,日军拖着几名妇女就往村里走。这时,程栗村的父亲站了出来。“我父亲给日军跪下磕头,又把村民们的钱财凑了凑递给他们,这才算完。”程栗村说,日军走后,村民们都被吓得站不起来了。

　　八路军教他玩枪,惦记多年一心想要从军

　　1938年,八路军从西古庙村路过,在村子里休整了五六天,与战士们短短几天的接触,为后来程栗村参军入伍埋下了希望的种子。

　　因为上过学能识字,程栗村认出八路军的斗笠上写着“十八集团军”几个字。八路军坐在墙根下擦枪的一幕,深深地印在了程栗村的心里。“他们一拉枪栓,就‘哗啦’一声,他们教我怎么打枪,一点架子也没有,还把装满子弹的袋子背在我身上让我试试。”程栗村说,对13岁的他来说,能摸摸枪感觉就像做梦一样,如今,他还能清晰地记得当时的细节,以及第一次背子弹的感觉。程栗村跟战士们说自己想去当兵,战士们笑着说他年纪太小了,等到十七八岁再去报名不晚。从那时起,程栗村一直盼着自己能快点长大。

　　八路军住在村里,每天吃的是白菜豆腐和冷煎饼,而国民党杂牌军吃的则是油饼和猪肉,程栗村说,两支部队形成鲜明的对比。1943年,八路军解放了西古庙村一带,村民们能放心大胆地出门了。当年夏天,程栗村挑着自家种的甜瓜到乡里去卖,有八路军战士来买,该多少钱战士就给多少钱。多年来村民们受到各种欺压,八路军战士跟百姓公平交易,让他着实有些意外。

　　因为程栗村心心念念着想加入八路军,他在当年9月先去当了民兵。

　　参军

　　背着家人参军,能识文断句当上电话员

　　1944年冬天,程栗村和村里几个年轻人商量着要一起去参军,程栗村怕家里人反对,背着家人报了名。

　　1945年春天,在新兵连训练了一个月,他们接到任务到临朐去开荒。当时,临朐因日伪军的大肆烧杀掳掠,加上严重的旱灾和瘟疫,百姓因饥饿、疾病或死或逃,全县人口急剧减少,形成了骇人听闻的“无人区”。地里遍布荆棘和酸枣树,战士们到来后先点火烧荒,再开始刨地。

　　开荒结束后,因为程栗村能识文断句,被分配到鲁中军区第三军分区司令部,先当通讯员,后又成为电话员。

　　1943年2月,鲁苏战区挺进第二纵队司令厉文礼被日军俘虏后宣布降日。之后,厉文礼部8000余人驻守安丘境内。为拔掉这颗毒钉,鲁中军区多次向以夏坡为中心的据点发起强大攻势。1945年6月,八路军鲁中军区发动了著名的“讨厉战役”,程栗村参加了其中的夏坡战役,他的任务是看守好电话机,随时传达上级的命令。“就算丢了性命,也要保住电话机。”程栗村说,直到晚上,司令员打来电话让发动进攻,程栗村第一时间把消息传达给将士们,碉堡被一气攻下,附近一片全部解放。

　　“八路齐动员,要去打汉奸,一团打夏坡,二团攻土山……”这是事后百姓们流传的关于这场战役的一首民谣,时隔多年,程栗村仍能清楚地记着。事后,他又参加过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战役,直到1955年退伍回到村里。

　　现在

　　当年的军功章当宝贝,不让别人随便动

　　几个月前老伴去世,程栗村开始轮流跟着五个儿女生活,最近正住在安丘市区的女儿家中。程栗村性格爽朗,已经90岁高龄却耳不聋眼不花,跟人交流思维清晰,说起过去的经历头头是道。

　　“都说他看着不像90岁,身体还不错。”程栗村的女儿说,不管在谁家住,父亲随身总带着一个提包,包里装着他当兵时的照片、军功章、纪念章等,走到哪儿都不落下,别人不能随便乱动,这是父亲珍藏的宝贝。

　　听说记者来采访,程栗村把这个提包拿了出来。提包的颜色是棕褐色,用帆布等材料制作而成,看款式已经有些年头,但保存完好。程栗村拉开拉链,在包里窸窸窣窣地摸索了一会儿,掏出了一沓证书、照片及奖章。一张黑白照片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穿军装的程栗村,20多岁的他年轻帅气,眉宇间写满了刚毅；另一张照片是最近拍摄的,头发、眉毛和胡子都是灰白色,写满了岁月的沧桑。一旁的军功章记录了程栗村十几年戎马生涯,是褒奖更是纪念。（潍坊晚报 周晓晴　王叶妮）